清楠四季如夏，全年高温。

　　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比如今年。

　　气候反差大，时热时冷。

　　舒冉缩在被子里，双手露在外面抱着手机和许漾聊天。

　　舒冉：我手好冷，借你脖子取个暖

　　舒冉：[语音]（可以吗？）

　　许漾：[死亡微笑]

　　许漾：估计你得多个证了

　　许漾：残疾证[死亡微笑]

　　许漾过年不回家，留守公司。

　　舒冉每年都得回乡下过年，腊月二十八回去，正月初二回来。今年因为妈妈二十九才放假，就晚了一天回去。

　　晚一天回去很多东西都少了。

　　行李少了，年货也少了。

　　还少了个人。

　　哥哥为了不回乡下过年主动申请了加班…

　　往年都会在这几天弄烧烤，今年没了主力军就作罢了。

　　舒冉不大喜欢爸爸这边的亲戚，也叫不上来几个人，于是就整天窝在房间。

　　哪怕舒冉提前下好了电视剧和小说，在乡下待着依然很无聊。

　　奶奶重男轻女，舒冉小时候又被外公外婆带过几年，自然和娘家人更有感情。

　　小学时候兄妹三人同校，哥哥每天的零花钱是舒冉和妹妹的两倍。

　　哥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实在得不到，离家出走一番也就到手了。

　　哥哥可以在朋友家过夜，舒冉和妹妹不行。

　　奶奶舍不得打哥哥，但舒冉和妹妹要是犯错了就会挨揍。

　　舒冉一度觉得，除了奶奶，就连爸妈也是偏心于哥哥和妹妹的。

　　清楠有一句不成文的话：生头生尾有人疼，生在中间没人爱。

　　是什么时候有了明显的好转，是在舒冉初中的时候。

　　舒冉为了博得父母的关注，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每次家长会都被选为学生代表进行发言，被老师重点表扬。

　　父母很欣慰，舒父常说舒冉是三个孩子里最让他放心的。

　　是在2014年腊月二十八的时候。

　　那天是表弟生日，一大家子，包括爷爷奶奶都聚在外婆家吃晚饭，坐了两桌。

　　虽然不喜欢奶奶，但只要她不来扒拉自己，舒冉面上都还是过得去。

　　饭前舒冉躺在床上玩手机，奶奶过来抓她胳膊，想和她聊天。

　　舒冉不喜欢被人碰，躲开了。

　　舒冉虽不热情，但也有问必答。

　　饭桌上奶奶拿这事做文章，说舒冉一点礼貌都没有，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是怎么教的。

　　舒冉任凭数落，继续吃饭。

　　有一次舍友在宿舍数落辛染，舒冉看不过去就帮辛染说话。

　　那个舍友掉转矛头，骂了舒冉半小时。

　　舒冉不仅一句话没反驳，还特别认真的从头听到尾。

　　舍友噤声后，舒冉问：“骂完了吗？骂完我睡觉了。”

　　上床后舒冉收到了辛染发来的消息。

　　辛染：牛逼

　　用辛染的话说，舒冉有把人活活气死的本事。

　　从老师到学校，从学校到八荣八耻，最后奶奶说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的。

　　奶奶不喜欢妈妈，尽管妈妈很能干，家务全包，也帮着爸爸分担厂里的生意。

　　看舒冉想反驳，妈妈赶紧在底下扯了舒冉的衣袖。

　　舒冉忍了。

　　奶奶又叨叨了半天，舒冉越听脸越黑，最后忍无可忍和奶奶顶嘴。

　　舒冉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你说我就说我，别说我妈。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碰我，你碰我的时候我也说了不喜欢，你还一直碰我干嘛？”

　　由于舒冉的顶嘴，饭局僵住了，劝和的声音四起。

　　奶奶看舒冉顶嘴说得更起劲了：“每年花那么多学费让你上学，一点礼貌都没有，钱都白花了。”

　　舒冉大吼：“那你就别让我上学！”

　　撂下筷子就跑到厕所去了。

　　刚刚就忍着的眼泪终于可以不用忍了，舒冉放声大哭。

　　舒冉一跑外婆就追了出去，敲着厕所的门用清楠话哄着舒冉：“冉冉，给外婆开开门好吗？”

　　“冉冉，外婆知道你难受，可是难受也是要吃饭的啊，你先出来吃饭好不好？”

　　“冉冉，你一直都很懂事，外婆知道你不是故意顶嘴的，有什么话把门打开和外婆说好吗？”

　　舒冉抽噎着回答：“我不是受不了她说我，我是受不了她说我妈。”

　　舒冉委屈，但更多的是替妈妈委屈。

　　“冉冉你出来吃饭，饿坏了外婆心疼。”

　　终是不忍心外婆和自己一起饿着，舒冉把门打开了。

　　外婆给舒冉擦干眼泪，带舒冉往回走。

　　舒冉心里有气，说不要在客厅里吃饭了，外婆就回客厅挑了舒冉喜欢的菜在厨房陪着舒冉吃。

　　外公吃完饭也来厨房看了舒冉，让她不要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一顿饭，大家吃得五味杂陈。

　　大年初一，奶奶发红包的时候和舒冉说了很多话。

　　那一年，舒冉的红包是哥哥的两倍。

　　疙瘩就是疙瘩，哪怕这么多年，舒冉依旧不能释怀，但是对奶奶热情些了。

　　年三十哥哥下班后还是被堂叔接回来吃饭了，因为堂弟想见哥哥。

　　饭后舒冉收到了妈妈的红包，也收到了许漾的。

　　舒冉没想到许漾会给她发红包，心中炸开了无数朵烟花。

　　哥哥第二天还要上班，妈妈准备送哥哥进城，妹妹吃完饭也说着要回去，舒冉这会也躁动。

　　心一横，收拾东西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舒冉虽然抗拒在乡下过年，但是没有他俩那么强烈。她是怕乡下信号太差，没法在零点和许漾说新年快乐。

　　回到家距离零点只剩二十分钟了，舒冉一边紧盯着时间，一边稍作休整。

　　五十八分的时候舒冉就捧着手机躲到阳台，思考着一会的祝福语。

　　妈妈和妹妹在客厅里走动，搞得舒冉有些紧张。

　　五十九分的时候舒冉给许漾发了红包，零点的时候和许漾说了新年快乐。

　　许漾上的夜班，很快就回了。

　　许漾：新年快乐

　　许漾：[语音]（舒冉，新年快乐）

　　舒冉：身体健康出入平安阖家欢乐笑口常开心想事成万事胜意步步高升财源滚滚[烟花]

　　很俗，但这是舒冉对他最好的祝愿。

　　红包他一直没领，在舒冉的再三催促下终是领了。

　　他给舒冉发了9.99，舒冉给他回了51.9。

　　金额让舒冉苦恼了一天，520和521太明显，519是他生日，正合适。

　　舒冉想把小数点给他去掉，可实力不允许。

　　许漾：发这么多干嘛

　　许漾：那我岂不是要给你发92.8

　　舒冉：不用不用

　　许漾：把你家地址给我

　　许漾：我给你新年礼物

　　舒冉本来想给许漾做一些可以邮寄的饼干当新年礼物的，甚至连饼干包装袋和礼品盒都看好了。

　　这个念头在没放假前就有了。

　　想着是新年礼物，再怎么样他都会给个面子。

　　可他，偏偏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说，心意我领了，礼物就不用了。

　　假期舒冉做了那个饼干，还拍了照给他，他来一句我前女友给我做过。

　　是因为你前女友给你做过所以你不要？

　　舒冉还是太天真，想少了。

　　舒冉以前一直觉得那些和前女友有关的段子夸张了，亲身经历一番，才不得不感叹，事实确如段子那般。

　　这个菜你前女友给你做过吗？那我不做了。

　　这部电影你和前女友看过吗？那我不看了。

　　这个地方你和前女友去过吗？那我不去了。

　　舒冉：什么东西

　　许漾：口服液

　　许漾：镇定安神的

　　许漾：我喝了睡得跟猪一样

　　你不用喝也睡得和猪一样。

　　有次聊着有关睡眠的话题，许漾突然让她去看医生，舒冉刚想发火，他来了句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火苗还没燃烧就熄灭了。

　　原来，他不是骂我，是关心我。

　　收到口服液后，许漾还会叮嘱她按时喝，隔几天就问她有没有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