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车停在了这里，准备在这路旁过上一晚。
因为曾经的教训告诉我，在这没有路灯的路上行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况且李瞳也需要睡觉。
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清晰过。
这里远离那些城市，夜晚的天空上布满星辰，天际的银河也清晰可见。
“很久没有看到星星了呢。”
我点点头。
这番情景，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那时应该也是这样的满天繁星，这样的皎洁明月。
即便是那远处的荒漠戈壁，在这样的夜晚下看上去也格外的美丽，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喂，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虽然刚刚我是发了一会呆。
“因为从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很喜欢一个人发呆嘛。”李瞳递给我一些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
吃下去没什么味道，不过却是特别的干燥，如果没有水的话几乎是吃不下去的吧。
我看了看李瞳，她早就在不停喝水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也太难吃了吧……”
“不过供能物质倒是挺多的。”我也拿出水壶喝了一口，勉强把吃进嘴里的压缩干粮咽了下去。
随后李瞳厌恶的咂咂嘴：“下次绝对不带这东西当干粮了。”
“你去睡一会儿吧，等天亮我们就出发。”
李瞳点点头，打着呵欠在路旁坐下，后背往摩托车上一靠，不出一会儿便听到了她轻轻的鼾声。
我在她身边坐下，动作放得很轻，这样应该就不会吵醒她。
远处刮来一阵微风，像是打算拂去白天里带给地面的炎热。
难得的凉爽。
我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风沙扬起，让这周围重新被黑暗笼罩。
那似乎是永远挣脱不了的黑暗。
孤独？
恐惧？
不，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AX来说，这仅仅是缺少光源而必然出现的环境而已。
我们只服从于命令。
所以即便是面对着强出我们数倍的敌人，只要被下达了命令，我们也会向他发起进攻。
正如我的第一次作战一样。
第一次作战么？
是的。那是我的第一次作战，也是我第一次失败的作战。
我的记忆渐渐清晰。
那是在一个偌大的建筑前的战斗。
加上我，总共有十三个AX三型机。
敌人只有一个，一个因未知原因而暴走的AX初型机。
那家伙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很模糊，模糊到我甚至完全不记得它的任何特征。
唯一知道的是，它很强。
强到即便是我们十三台三型机去围攻它一台都落了下风。
它的拳头能直接击穿我们的防御，所以解决起我们来也只是一拳的问题。
我们的主人，或者该说是向我们下达命令的那个人，却没有因此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他的命令依旧是向那台AX初型机发起攻击。
身旁的AX都迅速的冲了出去，结果只是被它几拳就彻底解决。
终于也要轮到我了。
但在我冲过去的一瞬间，那台初型机并没有向我挥拳，所以我的拳头很顺利的打在了它的身体上。
只是没有多大损伤，由于暴走它也不会产生痛觉之类会阻碍它施展能力的感知。
正当我的第二拳准备挥出去的瞬间，它突然抬起了头，发出一阵频率极高的尖叫，直接震碎了整个建筑物当中的所有窗户上的玻璃。
这声尖叫让我的大脑内部产生了极强的共振，导致系统暂时陷入了瘫痪。
我不清楚过了多久，因为在系统瘫痪状态下没办法继续保持原有的时间观，只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身旁同伴们的残骸告诉我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有现存的AX三型机听令，全力阻止暴走的AX初型机进入武器仓库！重复一遍，全力阻止暴走的AX初型机进入武器仓库！”
我必须执行命令。
所以我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全速跑向武器仓库。
但当我到达武器仓库的时候，那台暴走的AX初型机已经启动了仓库内的所有高能炸弹。
它也不知道在何时逃走了。
想要阻止炸弹的起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接到了那个人的最后一个命令。
“所有AX三型机，将炸弹集中后，展开全部护盾进行抵挡，尽量减少爆炸产生的伤害。”
直到最后，我们都傻傻的执行着这个明显是自杀的任务。
因为不会有害怕，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害怕。
我们仅仅是作为人类的道具而存在，所以他们不会因为我们的死去而感到悲伤。
失去了，再造就是了。
毕竟我们不是与人类相同的存在。
我不清楚最后的结果如何，但我却还活着。
或许，这也是我缺失记忆的原因。
“喂！Limit！”
我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却只看到了越来越淡薄的画面。
是啊，我现在是和李瞳在路上呢。
在她看来，我现在又是在一旁发呆么？
“喂！Limit！”
李瞳的声音清晰起来。
眼前的一切也变了。
天际微微发白，月亮和星星也消失了。
周围只有那条公路和遍地的黄沙。
还有那辆摩托车。
“喂，醒醒啊！”李瞳的手也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抱歉……我好像睡着了……”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需要睡觉的AX呢。”李瞳嘿嘿笑了笑，能看到她嘴角的那微不可见的口水印。
看样子她也是刚刚睡醒不久。
“刚刚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揉了揉脑袋。
“哦？你在恢复你的记忆吗？”
“也许是。”
“嗯……这样啊……”李瞳摸了摸下巴，随后便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如果没什么阻碍的话，今天我们就能到目的地哦。”
“是吗？看来我们也走了很远了呢。”
李瞳点点头，走到路旁，准备跨上摩托车。
不过我阻止了她。
“今天就让我来开吧。”
“诶？”
“我可不信任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哦。”我伸手在李瞳的嘴角揩了揩，擦去了那道浅浅的口水印。
李瞳的脸突然‘刷’的一下变红了，扭头避开了我的手，随后乖乖的坐在了车后。
骑上车，看着地平线那段渐渐浮起的朝阳，我深吸了一口这清晨微凉的空气，随后对着身后说了一声：
“走咯！”
摩托车的轰鸣声再次在这条公路上响起。
或许我也是第一次有些轻松的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即便很多人都把我们当作道具，即便让我们为他们牺牲也不会感到感谢和愧疚。
但也有人把我们视作伙伴，一起吃饼干，一起喝酒，一起对付强敌，一起在路上欢笑。
光凭着这个，我想我便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或许就像那个人所说的一样。
等我找到了值得为之死去的事情之后，我才会舍弃掉这条生命吧。
因为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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