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深渊之底。
黑暗的毁灭烈焰聚拢在一起，化为一块块密布符文的砖石，想要将那天坑弥合成平地。
但那磅礴的、辉煌的永恒之光不知疲倦，时刻破坏着深渊里的一切。
伤口。
永远无法弥合。
但永恒的力量维持在一个基准线上，既不上升，也不下降。
这就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毁灭深渊的大部分力量要不断用来愈合伤口。
它无法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
但由于它的努力——
永恒之术也无法彻底击穿它。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无比漫长的时光，直到有一天——
奥古斯都自己作死，闯入了这里。
轰！！！
炽烈的永恒光芒冲天而起，化作巨柱，将四周一切黑暗抹灭成灰。
奥古斯都就躲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后面。
他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毁灭与永恒对抗的平衡点。
在这个位置，自己不会受两种力量的影响。
只有这里是暂时安全的。
“可恶……”
他喘息着，低头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终于心生绝望。
——这里是毁灭世界！
要从这里回到真理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除非成为毁灭的仆人。
但自己的意识属于真理造物凋零权杖——
自己就是“凋零真理”！
“凋零”和“毁灭”是有分歧的。
——不像那艘船，能够圆滑的“演化”至毁灭。
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了。
只能用那个术。
奥古斯都在心中默叹了一声，双手缓缓抬起，开始结成术印。
——“凋零的巨树”。
人们通常只注意到纷飞的落叶，叹惋凋零的不可避免。
但凋零其实是为了更好的让“根”维系力量，以度过最恶劣的自然环境。
奥古斯都双手持印，久久不能施展出这个术。
因为一旦施展“凋零的巨树”，他自己就死掉了。
只有凋零权杖可以收敛全部力量，仿佛毫无作用的枯枝与石块，没入地下深处，静静等待漫长岁月的变迁。
也许有一天——
等到这个深渊彻底毁灭，凋零权杖才会醒来，看看究竟形势如何。
终于。
奥古斯都叹息一声。
他开始为手上的术印注入力量，准备激活这一道“凋零的巨树”。
就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忽然有一个东西出现在他手里。
——是一个黑色手机。
滴！
手机屏幕亮了。
一道冷漠无情的电子音从手机里响起：
“如果你要与巴克斯特通话，这是唯一的机会。”
“你可以放弃本次机会，也可以给他拨打电话，决定权在你自己。”
奥古斯都眼皮子跳了跳。
——这是真理宝物。
为什么一个真理宝物能够出现在毁灭深渊？
按说它只能抵达其主人能抵达的位置。
是了。
对方有门能力。
奥古斯都讥讽地笑了笑。
事已至此。
难道自己要求饶？
不。
绝对不可能。
但在这最后的时刻，其实自己可以给他找点麻烦。
——足以让他后悔的麻烦！
一念及此。
他接通了电话。
“嘟……喂？奥古斯都？”
沈夜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
“是我，我有事情跟你说，你听好了。”奥古斯都说。
“请讲。”
“毁灭深渊是毁灭大劫之中极其重要的力量具现物，如果它的主神被击败，其他毁灭主神都会来对付它、吞噬它。”
“这样一来，力主入侵真理世界的深渊之主，就彻底失败了。”
“我们的世界将获得转机。”
“如果你没骗我，那么这个情报确实珍贵——你是想用这个情报跟我交换什么吗？”沈夜问。
奥古斯都冷冷一笑。
——刚才自己是信口胡诌的。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看到了那个永恒之术，它其实只差一点就可以击穿深渊。”
“——我只有凋零类的力量。”
“或许你可以试试？”
奥古斯都道。
电话对面，沈夜陷入了思索。
假如深渊被击穿，那么毁灭深渊之主的力量必然大减。
真理世界将获得一点喘息的时间。
但奥古斯都说的是真话吗？
——其实不必在意真假。
最关键的在于——
真理手机无法被压制。
因为它只会在“可能改变命运”的前提下，才会激活并出现。
在此之前，奥古斯都根本不知道它会出现。
所以。
当它出现，就代表“双方的通话很可能改变命运”这件事成立了。
不管奥古斯都说的是真是假——
这一点是确定的。
“那么，奥古斯都，你说了这么多，你又想获得什么？”
沈夜问。
“我要回到真理世界去。”奥古斯都说。
“可以。”沈夜道。
奥古斯都怔了怔。
按理说，双方几次照面都起了冲突，早就结下死仇。
对方怎么会好心地放过自己？
明明他只有这一个手段，能把自己困在毁灭深渊，让自己陷入死地。
一旦自己回去，就等同于龙归大海。
他再也没办法杀死自己！
可是——
他答应放过自己！
可笑。
难道他收伏了那艘船，便以为也能收伏自己？
一旦回到真理世界——
自己将亲手杀了他！
“你同意了？”
奥古斯都再次问道。
“前提是你要帮助我。”沈夜道。
“帮你？”
“对，帮我做一件事，唯有做到那件事了，我才有机会协助那道永恒之术击穿深渊天坑。”
“是什么？”
“先签订契约吧，你会知道的。”
奥古斯都眼前浮现出一份契约。
他定睛望去，只见契约上写着简洁的内容：
“凋零权杖及其主人奥古斯都，务必全力协助巴克斯特捕捉一头原始毁灭之灵。”
“奥古斯都做到了这件事，巴克斯特将立刻开门送其回到真理世界。”
“但若奥古斯都违背了本契约中约定的事项，便会被契约反噬，剥夺性命。”
原始毁灭之灵？
真理世界也有原始真理之灵。
原始之灵是跟世界一同诞生的、具有世界特质力量的灵。
可以算得上是术灵之顶。
——它们是极其稀有和珍贵的存在，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奥古斯都先冷笑了一声，继而又有些好奇。
冷笑是因为这契约上密布着某种熟悉的力量，自己曾经多次与之打过交道。
那艘该死的船！
它在契约方面是有着独到本事的。
由它来制作和监视这份契约，就意味着自己无法在契约内容上撒谎！
至于好奇——
“为什么要捕捉原始毁灭之灵？”
奥古斯都开口问。
“签订契约我才会告诉你。”沈夜道。
奥古斯都没怎么犹豫。
毕竟用了“凋零的巨树”后，自己的人身就会死。
而自己的意识将重归权杖之中，躺在地下深处沉眠无尽岁月，还不知道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眼下却有一搏的机会！
“签就签。”
奥古斯都道。
他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契约顿时消失，转而出现在沈夜面前。
沈夜也签了。
——契约成立！
“抬头。”
沈夜道。
奥古斯都抬头望去，只见沈夜站在峭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该死。
奥古斯都暗骂了一声。
这里是深渊之底，毁灭与永恒的力量在这里不断撞击彼此，爆发出的波动掩盖了一切动静。
他身形一纵，飞掠至沈夜面前。
“先说好，这只是你我的一次交易，回去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奥古斯都道。
“当然。”沈夜颔首，表示赞同。
“那么现在你该告诉我了——为什么要找一个原始毁灭之灵。”奥古斯都道。
“你看我。”沈夜道。
奥古斯都朝他望去，只见他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毁灭之炎。
自己要辛辛苦苦的释放出真理之力，与那无处不在的毁灭力量抗衡，才可以保证安全。
可是这小子——
“必须有毁灭烈焰笼罩全身，才可以保证不被误伤。”沈夜道。
“你哪儿来的毁灭烈焰？”奥古斯都追问。
沈夜没说话。
但他背后悄然浮现出一艘庞然的黑影，望之如同深渊怪物。
——毁灭之舟。
它已经彻底投靠毁灭，自身的核心要素更改为“毁灭演化”，一身力量也全部化为了毁灭之力。
“奸滑善变的家伙。”
奥古斯都不屑道。
“不管怎么说，有了毁灭之力，我在这里就处于安全的境地。”沈夜说。
“这我懂——但这跟毁灭原始之灵有什么关系？”奥古斯都问。
“我得到可靠情报，唯有毁灭原始之灵才可以深入那一道永恒之术的深处。”沈夜道。
“这可能吗……”奥古斯都沉吟道，“就算是毁灭原始之灵，也不能免疫那道永恒之术。”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沈夜警惕地看着他，仿佛有些怕自己说漏嘴。
“行，那我们开始吧。”奥古斯都道。
“跟我来。”沈夜道。
两人身形一纵，朝着万丈峭壁之上飞去。
足足飞了一刻钟。
沈夜的速悄然减缓。
“快到了。”
奥古斯都朝上望去，便看见峭壁上有一个洞穴。
“上。”
沈夜喊了一声。
他背后的庞然黑影率先飞掠而上，钻入那洞穴之中。
一道道激烈的术法波动从洞穴里传来。
战斗迅速陷入僵持。
“我们上次来，就没能征服这个毁灭原始之灵，现在该你帮忙了。”
沈夜道。
奥古斯都看他一眼，又望向洞穴，神情有些凝重。
毁灭之舟拿不下对方？
——那这原始之灵的战斗力还蛮强的。
不可小觑。
而且这一看就是还有什么秘密，对方不愿意跟自己讲。
那我自己去看！
奥古斯都飞上去，手持凋零权杖，小心翼翼地落入洞穴之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
巴克斯特站在不远处，浑身被黑色烈焰保护着，神情有些紧张。
紧张……
是怕捕捉失败么？
一道强力无匹的攻击从洞穴里传来。
奥古斯都立刻挥舞权杖，释放出一道保护术法。
那攻击顿时被挡住。
但这道攻击中蕴含的力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相当强大的毁灭之力！
就像是一座强大至极的山峦，以铺天盖地之势朝自己压下来。
“唔——啊啊啊——”
奥古斯都喝了一声，挥动权杖，再次加强那道保护术法。
但是下一瞬。
铺天盖地的毁灭之力又化作了无尽的力量之海。
“厉害。”
奥古斯都兴奋地吐出两个字。
一般来说。
原始之灵拥有各种奇异能力，但在战斗上不一定很强。
有一种说法。
——连战斗都很强的原始之灵，一定比普通的原始之灵更强！
为什么巴克斯特一定要得到这个原始之灵？
奥古斯都正想着，忽听洞穴深处传来毁灭之舟的叫声：
“它正在朝外逃！”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奥古斯都定了定神，挥动权杖，在原地展开了一道真理术法网。
下一瞬。
一只黑色的鸭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鸭子——
是原始之灵吗？
奥古斯都不敢大意，直接拿出了真本事。
“凋零万象。”
他低吟着，将权杖朝鸭子一指。
黑鸭子顿时凝滞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分毫。
“干的漂亮！”
巴克斯特兴奋地喊了一声，取出长长的镣铐，直接朝鸭子冲了过来。
鸭子脸上流露出类似于人类的绝望与悲伤神情。
这一瞬。
奥古斯都冷静地看着鸭子，看着巴克斯特手中扬起的特制镣铐，预测着即将到来的结局。
一秒后。
鸭子被抓。
巴克斯特得到这个原始之灵。
自己与巴克斯特的契约也将彻底完成。
——巴克斯特必须开门送自己回去。
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件事里，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好处？
丁零当啷！
镣铐甩出去，扑了个空，没能套在鸭子的身上。
“你什么意思？”
巴克斯特望过来，阴沉着脸，喝问道。
“别急啊，我们有契约的，我当然会给你——但是我想弄明白这原始之灵究竟是怎么回事。”奥古斯都笑道。
他抓紧时间观察手中的鸭子。
鸭子——
确实是原始之灵。
也确实是毁灭侧的存在。
自己从未见过！
此外。
原始之灵可是有自我意识和理智的。
与其问巴克斯特，不如直接问它！
“你有什么能力，快告诉我——否则被这个人抓走，就永远没有自由了。”
奥古斯都传音道。
“嘎！我能带着其他存在，一起在永恒之力与毁灭之力中随意穿梭。”
“请救救我！”
鸭子惊慌失措地扑棱翅膀。
原来如此。
奥古斯都明白过来，又有点兴味索然。
如果那个永恒之术只差一点就可以击穿深渊——
那么巴克斯特的做法是正确的。
抓住这鸭子，让它带着一起去那个永恒之术里，全力击穿深渊。
这确实可以拯救真理世界。
但是！
自己是骗他的。
鬼才知道那个永恒之术的深处有什么！
奥古斯都正要把鸭子扔出去，耳边却再次响起鸭子的声音：
“请一定救救我。”
“如果你拯救了我，我就带你去那永恒之术的深处。”
“那里有一套至强的毁灭战甲。”
“毁灭深渊正是凭借那套战甲，才挡住了永恒之术！”
奥古斯都心头一震，脸色都变了。
原本只是一番唬人的假话。
——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有东西！
仔细想来，其实也对。
如果下面没有东西，永恒之术持续攻击了不知道多么漫长的时光，这深渊早就被它轰穿了。
宝物！
能抵挡永恒世界的全力一击，那战甲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宝物！
虽然自己跟毁灭侧的相性不是那么高——
奥古斯都望向沈夜。
绝对。
不能。
让他。
得到！
自己跟他是死敌，如果让他得到那套战甲，再加上毁灭之舟所具备的力量——
那自己就麻烦了！
况且有了这原始之灵，自己在深渊中就安全了。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巴克斯特和毁灭之舟联合缔造的契约上，还不如将性命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万一他们拼着付出契约反噬的代价，也要杀了我，怎么办？
那样的话。
他们一走，又只剩自己呆在这无穷的毁灭之渊了。
自己会死！
但是——
只要有这鸭子，自己就是安全的！
所以。
先活下来。
以后再伺机回到真理世界。
这才是靠谱的选择！
说起来慢，但奥古斯都是什么人物？
在短短数息之间，他就把整件事想透彻了。
“非常感谢，同时你也必须感谢我。”
奥古斯都道。
“什么意思？”沈夜沉着脸问。
奥古斯都捏着那黑鸭子的长长脖颈，傲然道：
“巴克斯特，这次的事情也会给你一个教训。”
“永远不要相信你的敌人——”
“他很可能有办法承受违背契约的反噬效果，并且他一定希望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话音未落。
奥古斯都身形一闪，带着那鸭子朝深渊之底掠去。
“帮我就是帮你。”
他对着鸭子说了一句。
鸭子“嘎嘎”叫了两声，乖巧地扇动翅膀。
一股玄奥的力量波动悄然产生。
丝丝缕缕的黑暗与光明两种丝线从鸭子的羽翼上散发出来，笼罩住奥古斯都。
这一刻。
再也没有任何毁灭之力靠近，也没有任何力量企图伤害奥古斯都。
成功了！
自己获得了这原始之灵，而它果然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切的起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谎言。
——敌人太天真也是一件无趣的事。
奥古斯都不顾身后传来的叱骂，也不管那一道道追打下来的术法。
“真的能进入那永恒之术里？”
他问。
“嘎，小意思。”鸭子道。
“走！”
奥古斯都和鸭子一起冲进了永恒之术所形成的炽烈光柱。
那辉煌而涌动的光顿时笼过来。
但是它们似乎被鸭子身上的力量所同化了。
自己和鸭子站在光中，毫发无伤！
相对应的——
巴克斯特和毁灭之舟释放的攻击之术撞击在永恒光柱上，没有造成任何一丝波澜！
——自己安全了！
“哈哈哈!”
奥古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去拿那件战甲吗？”
鸭子传音道。
“走！”奥古斯都冲着光柱外的巴克斯特优雅一礼，带着鸭子一起朝下坠去。
在巴克斯特和毁灭之舟气急败坏的叱骂声中——
奥古斯都深入了那天坑之内。
他跟鸭子一起，朝着天坑的最深处落去。
他们下落的速度很快。
几秒钟后。
就已经看不见了天坑之外的巴克斯特和毁灭之舟。
但是没关系。
鸭子持续放出毁灭与永恒两种力量，笼罩在它自己和奥古斯都身上，保证彼此都安然无恙。
一人一鸭持续下落。
几个小时之后——
他们终于落在了整个毁灭深渊乃至永恒天坑的最深处。
这里竟然有一座湖。
说是湖，其实也并非是一般的湖。
因为这里的永恒之力过于浓郁，它们汇聚在一起，具现成了一座永不缩减的光之湖泊！
这座湖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完全不比毁灭深渊弱！
“真了不起……”
奥古斯都慨叹一声。
——自己原本是骗巴克斯特的，结果没想到这下面竟然真有异常之处。
“嘎！”
鸭子也跟着发出了一声低鸣。
——自己原本是骗奥古斯都的，结果没想到这下面竟然真有异常之处。
或许这就是真理手机被激活的原因？
“你说的战甲呢？”
奥古斯都问。
“在湖底——传说是这样，但你看到了，我也是第一次来，我也完全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力量之源湖泊。”鸭子传音道。
——它的声音透着一股诚恳，以及些微的感激。
“这样啊……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下去找。”
奥古斯都道。
在这种时刻，他依然保持了最谨慎的态度。
——绝对不在陌生地方以身犯险！
他又尝试了一下施展禁制类的术法，想要给鸭子身上下一点手段。
其实原本不该这么做。
会降低彼此的信任。
但在性命面前，信任就不算什么了。
奥古斯都手上的术很快就凝聚成功——但是很快，他的力量被无穷无尽的永恒之力冲散。
——这里的永恒之力太过强盛，不能施展真理术法！
奥古斯都不由烦躁地叹了口气。
自己拥有二十一阶真理之术，非要施展也是可以的。
但这里的力量太过恐怖，万一引发什么不好的反应，那就完蛋了。
算了。
他安慰自己。
这里只有一片湖。
鸭子想跑也无处可逃！
“嘎，好吧！我去找找看！”
鸭子叫了一声，挥动翅膀，将永恒之力笼罩在奥古斯都的身上，暂时庇护住他，这才朝湖水飞去。
这又让奥古斯都心里安定了点儿。
鸭子飞落在湖上，一头扎入水中，迅速消失不见。
整个湖散发着灼目的强光。
根本无法探测湖底有什么东西。
——也只有这种双要素的原始之灵，才可以探测一二吧。
奥古斯都默默想着。
一息。
两息。
三息。
正当他心头有些不安的时候，鸭子猛然浮上了水面。
“看到那套战甲了！”
鸭子大声道。
奥古斯都莫名地松口气，开口道：“把它们带上来。”
“不行，太重了——它们装在一个箱子里。”
鸭子摇头。
“……我看看。”奥古斯都道。
他走到湖边，只将头没入水中，顺着鸭子指的方向望去。
湖底果然有一个大箱子。
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箱子，金属盖板也是长方形，严严实实地锁着。
“这里无法动用我的天赋术法，我仅凭力气，也搬不动！”
鸭子大声道。
是的……
连我在这里都无法施展术法。
一个鸭子类的原始之灵，确实无法挪动这么沉重的金属箱子。
奥古斯都抬起头，拿出储物指环。
但是指环的空间波动直接被永恒之力抹除了。
根本无法打开。
“看来没办法了。”鸭子注视着他手上的指环，露出一缕不屑之色。
奥古斯都略一沉默。
一只鸭子也敢看不起自己？
——你觉得我没办法，是这样吗？
他再次把头埋入水中，仔细观察整个湖。
湖中什么也没有。
安全。
那么——
如果将来自己穿着这套战甲出现在它面前，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亲自下去。”
奥古斯都道。
“小心一点，这里的永恒之力相当浓郁，我要多为你加持一道永恒守护。”鸭子道。
“多谢了。”奥古斯都说。
等鸭子为他加持完毕，他便沉入水中，缓慢地朝着那箱子潜去。
一路握紧凋零权杖，随时准备施展术法。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里只有自己和鸭子。
说到底，没有什么能在这么高强度的伟大力量中长久生存。
奥古斯都继续朝前游。
鸭子小心地护卫在一旁，哪怕有一丁点的动静，它也警惕地朝动静发出的地方望去。
奥古斯都看得好笑，传音道：
“不必紧张，那个人下不来的。”
“我是怕深渊之主回来——这里是它的禁地，一直不允许任何存在靠近。”鸭子传音道。
奥古斯都微微点头。
是的。
如果我是深渊之主，也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但这个时候，深渊之主正在跟捕灵网打架。
他们谁都不会服谁。
上次是因为顾忌地球的存在，所以没有全力出手。
这一次。
他们还有得一段时间打。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奥古斯都道。
鸭子却依然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东张西望。
奥古斯都不再管这个原始之灵。
他已潜至那箱子正上方了！
奥古斯都深吸一口气，抓住那个长方形的盖板，用力一掀——
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突然袭来。
奥古斯都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是契约反噬！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紧紧抓住凋零权杖，随时准备施展术法，但很快又改为将它平举，就像随时准时施展近身攻击。
——这里无法释放术法！
“你没事吧，怎么了？”鸭子的声音传来。
四周安静。
什么也没有。
只有鸭子。
奥古斯都忍着灵魂被反噬的痛楚，挤出一缕笑容：
“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异变陡生——
那箱子突然跳起来——不，是被一个巨人抬起来，一下子就把奥古斯都装了进去。
奥古斯都倒也镇定，立刻就要反击。
但四周的一切都在瞬间变了。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彻底的虚无黑暗之中。
远处。
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密密麻麻的毁灭仆从悄然出现。
一道道恐怖的气息从世界之外传来。
——这是什么地方？
奥古斯都忍不住想着。
但是来不及再想什么了——
无穷的毁灭射线席卷而来，就像它每次清除永恒世界的生命那样。
“干。”
奥古斯都吐出一个字。
另一边。
永恒之湖的湖底。
“收工了，七叔。”鸭子道。
巨人却蹲在地上，还在看那宝箱。
“你这也太坏了，明明是个门，结果做成了箱盖——还骗人家是宝箱。”七叔道。
“我也要活命嘛。”鸭子辩解道。
它张口一吐。
一个小巧的东西顿时悬浮在湖水中。
——这才是永恒之湖的宝物！
它刚才潜下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个让人惊叹的玩意儿！
